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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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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風一直都知道,她沒有任性的權利。父母逝去,作為禦前家直系唯一的血脈,任性這兩個字從她出生起就被殘忍的從她的字典裏剝奪。作為京都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千風崇高的地位是由底下千百個族人托起來的。在這巨大的希冀面前,個人這個小小的名詞就變得微不足道,如砂礫一樣渺小且卑微。

但就算是砂礫,也會有自己的想法,也有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她想主動去選擇。暫時脫去“禦前”的姓氏,以平民的身份去私塾讀書,這是她最大,同時也是最後的任性。

但是,人總是不會滿足,有了第一次任性,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比如說把所謂的社交禮儀拋到腦後,去和一個她看不爽很久的問題兒童鬥嘴;再比如說,在某個陽光正好的午後,看著那個抱著和他人差不多高的武士刀呼呼大睡的家夥,微風拂過他微卷的銀發,於是,名為喜歡的那根心弦被撥動了,帶著絲絲的酥麻和甜蜜,在心裏震顫。

千風討厭沙子,這一點毋庸置疑,同為女生,為什麽她可以和男生打成一團;為什麽她可以在別人對她指指點點的時候一把泥巴糊過去然後大笑著跑開;為什麽她可以對著父母的墓碑面無表情的承認她就是個白眼狼······千風很清楚,雖然不願承認,她對沙子的討厭,其實是源於羨慕吧。

於是,這份羨慕在那個櫻花香與血腥味相互纏繞的寒冷夜晚,被千風心裏那點懵懂暧昧的情愫扭轉成某種更加過分更加黑暗的詞匯——嫉妒。

那一夜刺骨的風終於吹醒了一個少女甜美的夢境,千風突然明白富家小姐和一個窮小子相愛私奔的狗血戲碼永遠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有什麽比還沒開始體驗就知道這個愛情故事的結局為BE更讓人難受的呢。

你滿懷欣喜遇到心中的白馬王子,卻沒想到自己只是這本劇中的女配。

那就斷掉吧,趁著火勢還沒有完全擴大就把它熄滅。不要把它告訴任何人,不能給別人造成任何困擾。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與所有人保持恰當的距離,這不就是她最擅長的嗎?反正,她已經沒有任性的權利。

所以所有然對她的印象就只有女神,所以到最後她和銀時的關系只是點頭之交,就像暗戀的小女生,既小心翼翼又疏離冷漠。

於是,在松陽老師被抓走,大部分學生都陸陸續續離開私塾時,沒有人因為她的離開感到詫異,甚至沒有一個熟識點的朋友來送行——因為她沒有熟識的朋友。除了一個人。

“喲!”沙子靠在路旁的樹上,無所事事的嚼著草根,對著千風揮手,笑容燦爛,“看著自己的宿敵在臨走時那麽落魄我就忍不住跑來嘲笑了!”

當時沙子是這麽說的,千風這才想起她雖然沒有朋友,但貌似有個宿敵。求學數年不但連個朋友沒交到還交了個敵人,這種人生怎麽看怎麽失敗。不過當時的千風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有一個宿敵也是件令人開心的事,至少在你死後還有一個為你兔死狐悲的人渣。

其實千風壓根不需要人送,禦前家自然不會讓她一個人會京都,走出這片小樹林就能看到禦前家的馬車和護衛,不過沙子執意要陪她走完這段路。有時候千風都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世,不過沙子知道的貌似不止這些。

“都是最後的時刻了,不去和天然卷告白沒關系嗎?”

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哪怕沙子也是如此,更何況千風還是嘲笑過她“不會觀察人”的萬惡宿敵,她在面對銀時時那分僵硬其實很好察覺。

“不要誤會,我可沒有幫情敵去追喜歡的人的犯賤思想,”沙子悠哉的跟在千風旁邊慢慢走著,目光漫無目的的掃過旁邊的樹林,“只是,你不覺得這樣離開太不甘心了嗎。就這麽輕易逃離,連身為宿敵的我都為你感到羞恥啊!”所以,逃吧!把家族什麽的責任什麽的全部拋到腦後,跟著我們到戰場上去闖出一片新天地,我們之間的較量還遠遠沒有結束。

沙子沒有來得及說出這些話就被突然竄出來的人影打斷,紅櫻出竅擋住來者的利刃,金屬摩擦聲此刺人耳膜。

“不要給小姐灌輸那些奇怪的思想,不然老朽會很為難啊!”原來,這片林子裏也早已被禦前家的精英控制。而這些見過血的老手,不是還沒有經過戰場洗禮的沙子能對付的了得。

看著沙子艱難應對數人的圍攻,千風抿抿嘴。她應該很感動不是嗎,居然還有人為她著想。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上戰場揮灑熱血,不過她更清楚這種一時沖動引起的後果。按照幕府的態度,這場戰爭不會有好結果。

所以,抱歉,沙子。

“沒想到你能察覺到這些,我很吃驚。不過你應該很清楚,這場感情我從來沒有準備加入過。”

“我和你不一樣,十六夜沙子。對我來說家族的命運最重要的,至於我個人不過是草芥。我不可能為一己私欲棄家族上百口人不顧。”

這就是她的答案。

千風揮手遣散圍攻沙子的人,那些人已經手下留情了,沙子只是倒在地上失去意識。千風沒有去扶沙子,而是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像一個真正的貴族一樣。

千風早就沒有任性的機會,所以只能順從,但是順從不代表屈服。一個標準貴族女子的未來是學好琴棋書畫然後聯姻,但在千風回禦前家前就已經下定決心,她不會讓她的未來限制在這裏。不管怎樣,她好歹也算是松陽老師的學生啊!

沙子從地上爬起來,林子裏早已空無一人。她想說她以經想好了,她要為了那些只為別人著想的而戰,其中包括松陽老師、銀時、高杉、桂······當然,還有千風。沙子靠在樹幹上,想扯扯嘴角,結果牽扯到傷處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花香繚繞,孩童的嬉鬧聲依舊。千風端坐在矮桌前看著面前散發著陳舊氣息的手抄本,靜默無言。

對面的茶盞涼了,沙子早已離開,奔赴江戶去圍觀同門亂鬥,她說以她的立場沒有阻止矮杉的理由,所以他能做的僅僅是圍觀,至少不要讓那三個人有任何傷亡。沙子這一輩子能全心全意對待的朋友就這麽幾個,任何人死去她都會心痛。

“看你這麽可憐,那幾個人裏面也包括你一下吧!”

當時沙子這麽別扭的對前千風說,然後起身拉開紙門離開。千風淡定的看著沙子在離開半分鐘後又倒回來,掩飾性的清清嗓子,又從窗戶翻出去——因為她的鞋還在那裏。於是,千風很不厚道的笑了。

是啊,女孩子的心都很小,能振興對待的朋友就這麽幾個,少了一個,她們都會心痛。

腳步聲響起,千風把手抄本塞進懷裏。作為沙子的宿敵兼情敵,千風也不會說出“祝你和銀時幸福”這種鬼話。沙子要真和銀時在一起了,千風要是見了肯定是要嫉妒並祝福他們早日離婚。

“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隔著紙門,門外的人恭恭敬敬道。

千風起身,拉平和服上的褶皺,優雅的走出和室。

所以,她對沙子的祝福只有四個字。

“再也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千風也很別扭,她在前面說如果看見沙子和銀時在一起肯定會嫉妒,所以她說再也不見,其實也有祝福沙子和銀時在一起的意思。

於是,千風在這章和親們要告別了,接下來終於是沙子和銀時的專場。(其實作者都快搞不清楚這部小說在寫什麽了,幹脆改成寫兩個少女純潔的友誼算了——你確定這樣改還有人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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